摘要: 陈道远/文 在烈士公园需要收费的年代，公园里最多的是蜻蜓。 尤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，夏天，放暑假了，那时的孩子暑假作业少，没有补习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。 那时候有个歌谣：“一年级的啰嗦，二年级的哥哥，三年级的游击队……”说的就是我们这些八九岁活泼好动、贪玩花样...
陈道远/文
在烈士公园需要收费的年代，公园里最多的是蜻蜓。
尤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，夏天，放暑假了，那时的孩子暑假作业少，没有补习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。
那时候有个歌谣：“一年级的啰嗦，二年级的哥哥，三年级的游击队……”说的就是我们这些八九岁活泼好动、贪玩花样最多的孩子。
那时烈士公园的门票是三分钱，兜里的几个银毫子攒到一起，让胆小体弱的伙伴从大门进去，大伙则带着“作案工具”从东风路边翻墙进公园，我们有一个专业的暗号，称之为“四角八”，其实是“四脚爬”的意思。
进公园后，男孩子们爬到树上去捡知了壳（蝉蜕），然后拿到中药房去换，2分钱一个，然后就可以租一本小人书看了。女孩子们还是矜持一些，捞捞沙虫子喂金鱼外，最大的乐趣就是捉蜻蜓了。我们把断了的橡皮筋，用火柴烧化，趁热糊在细竹竿或树枝头上，就可以用它去粘蜻蜓了。
对生物的研究，最深入的，于我们这群当年的小学生来说，就是蜻蜓了。烈士塔下，人工湖边，有两个水塘，一个是有假山曲桥的池塘，一个是长满荷花的荷塘。那里是我们这些女孩子“研究”蜻蜓的主要实验基地。
荷塘边的蜻蜓最多，尤其傍晚时分，闷热如被紧箍咒约束的孙悟空，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爆发。
我们“科研”的第一个成果是蜻蜓爱的不是荷花，什么“小荷才露尖尖角，早有蜻蜓立上头”，那是表象而已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，污泥一多，自然也是蚊蝇滋生的老巢，蜻蜓们组成的“直升机大队”，对害虫们进行围剿，低空飞行的“机群”蔚为壮观。这时候出手，保证不会失败。
另外一个颠覆我们的是，蜻蜓点水这个成语，说是告诫我们做事要深入，不要浅尝辄止。其实，蜻蜓点水，是蜻蜓在做一件大事情——产卵，繁殖后代，所以，凡是点水的都是母蜻蜓。“发小”小梅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想和老师进行讨论，因为涉及“性”教育，越了老师的雷池，气得老师几乎要她扫一星期的厕所。
湖面，平静如镜。蜻蜓细长的尾巴如弯月，如弓箭，力量应该不会太小，因为，此时的湖面会泛起一圈圈的波纹。诗人杜甫在忧国忧民诗之外，个人后来倒是很喜欢他写的这两句：“穿花蛱蝶深深见，点水蜻蜓款款飞。”款比浅要妙一些。
蜻蜓有三只眼，我们觉得很神奇。《哪吒闹海》里杨戬的第三只眼估计灵感源于此。多年以后，和外国朋友说起《封神演义》，直接就用了蜻蜓来解释杨戬的三只眼，他们马上就明白了，而且对人与动物与神灵之间的转换，在理解方面很容易上一个新台阶。
另外，总觉得周杰伦唱的“那薄如蝉翼的未来，经不起谁来猜”，也指的是蜻蜓的翅膀。因为蜻蜓的翅膀太容易损坏了，用粘的方式抓蜻蜓是容易，可是，粘回来后，用线绑着就是一个技术活了，因为蜻蜓翅脉呈网状，非常清晰，也非常脆弱，往往如同晒枯的树叶，稍一用力，前功尽弃，而我们折腾这些，是想把它放进蚊帐里，是想用它来咬蚊子的。
粘蜻蜓也有风险。那时我们翻围墙进烈士公园，不光为省几分钱，还怕“工纠队”的人看到我们手里拿着抓蜻蜓的“作案工具”。那时的世界是好与坏的两极分化评判标准，蜻蜓是益虫，不许被伤害的，即便我们只是一些小朋友。
孩子们去公园，以为要和“工纠”们展开“游击战”。不过我们这些“儿童团”和他们却往往相安无事。不过，小梅那天想摘一朵荷花，荷花茎很长也很韧，在这样的拔河中，小梅一不小心，掉进池塘里，看着她慢慢陷下去，我们惊吓过度，目瞪口呆，没有一个人喊救命。说时迟，那时快，一个“工纠”队员，一个箭步，老鹰抓小鸡般，把小梅从荷塘淤泥里拔了出来。
我们没有成为救人的英雄，心里渐渐衍生愧意，对荷塘、对小梅都渐渐逃避。至今，这仍是我们心中无法卸下的包袱。
可喜的是，小梅大学毕业后，在公交车上偶遇一男孩，一见钟情。男孩是厨师，初中都没毕业。小梅家里当然觉得门不当户不对，可平常温顺的小梅却异常反叛，已是高干的父母最后屈服。
人生的结局非常富有戏剧性。后来，小梅偶尔才知当年救她的工纠队员，就是她现在的公公。小梅的老公在日本辛辛苦苦打了两年洋工后，回到长沙开了一家时尚餐厅。从此，小梅在长沙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