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 文/阿饼 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观鸟者,不过是养成静心观察和倾听的习惯。你只要站在那里,静下心来听、看、感受,会发现它们就在你附近——这一刻,你已从城市的喧嚣中解脱出来。 “美的趣味最好在露天培养,再没有比自由地欣赏广阔的地平线的人更快活的了。” 梭罗在《瓦尔...
文/阿饼
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观鸟者,不过是养成静心观察和倾听的习惯。你只要站在那里,静下心来听、看、感受,会发现它们就在你附近——这一刻,你已从城市的喧嚣中解脱出来。
“美的趣味最好在露天培养,再没有比自由地欣赏广阔的地平线的人更快活的了。”
梭罗在《瓦尔登湖》里这样写道。在这本描写一湖一屋一地的书里,他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描述他的冬日邻居与来客们——3月,他听到了蓝色鸣鸟、歌雀和红翼鸫的鸣唱,冰却仍有一尺厚,在草地上空低低翱翔的白尾鹞,已在寻找苏醒过来的第一批蠕动的生命了;6月,山鹑来造访,一只北美鹟在他的棚子里筑了窝,与不远处一棵松树上栖息的知更鸟作伴;仲夏时节,山鹬带着一窝雏鸟也来到湖边乘凉,斑鸠也在那里,在泉边盘旋;秋天,潜鸟飞来换羽戏水,成为猎人的目标,而野鸭们则落在湖面不受骚扰的远处,躲开捕猎的人……
这些美丽的生灵并不只存在于梭罗的瓦尔登湖,它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,人们很容易感觉到它们的存在。你只要站在那里,静下心来听、看、感受,就会发现它们就在你附近——这一刻,你已从城市的喧嚣中逃逸。
哪怕一个人走在街上,听见鸟声阵阵,也会觉得周围都是朋友。
从广义上说,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观鸟者。只是大多数时间里,我们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。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观鸟者,除了准备一支双筒望远镜、一本包含鸟种的文字描述和精美插图的《中国鸟类野外手册》,其实不过是养成静心观察和倾听的习惯,以及一个进入这个微观世界的契机。
所以,观鸟讲缘分。2011年,黑脸琵鹭(因为太喜欢这种鸟,她用来做笔名)和先生在一次户外徒步活动中偶遇资深野外鸟类观察者、113中学鸟舍创始人陆穗军老师,跟着他在广州华南植物园走了一圈,看了十来种“菜鸟”。像广州最常见的红耳鹎,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它的美羽,对于黑脸琵鹭来说是头一回,她赞叹:“想不到它这么美啊!”就这样,一段“鸟缘”开启了。
和大多数人一样,刚开始时她作为一个“菜鸟”,很难分辨鸟种,经常因苦苦追寻却不见鸟影而陷入沮丧,遇到同一种鸟会反复问五六次。当一只漂亮的大山雀突然出现在眼前,顿足翘尾,轻轻鸣唱,会成为她一天中最受鼓舞的景象。
后来,她和先生跟着鸟舍的成员们,每月抽两个周末去华南植物园观鸟,慢慢积累了观鸟的知识。鸟舍里有大学教授、金融与 IT 白领、高中生、初中生、小学生,甚至是幼儿园的小朋友,行业和年龄跨度极大,却都是最热情洋溢的观鸟人。通过他们一年来49次的调查活动,华南植物园野鸟记录从2010年的74种达到了2012年12月的134种。
黑脸琵鹭说:“观鸟在最初是一种感受,只要能看到鸟儿就很开心。慢慢看多了,就会开始琢磨,这只鸟儿是如何生活的?它的栖息环境、迁徙路线、生儿育女……然后,就会开始了解相关的昆虫、植物、气候和生态环境等。现在觉得地球不仅仅是属于人类的,哪怕一个人走在街上,听见鸟声阵阵,也会觉得周围都是朋友。”为了观鸟,他们不仅踏遍广州的植物园、湿地公园、中山大学,也去过香港、云南、四川、大连等地自然保护区。
相较于本来就热爱研究鸟类、昆虫与植物的黑脸琵鹭来说,她先生观鸟的乐趣则来自对心性的磨练。他说,观鸟是一件很“闷”的事。你可能走一个上午什么也没看到,即使你的目标鸟儿闪过你眼前,如果你不具备相关的知识——人家都声称看到了——你也是睁眼瞎。“但观鸟的吸引力就在这0.1秒时间。就像踢足球,90分钟踢下来,你不能确定进几个球、是否能进球,但一旦进球,就是极大的惊喜与高潮。而且不是说你钱多就能实现,这个需要你实实在在地投入时间、精力和知识学习。”
他们寻找到这样一片天地,既需要理性,也不乏感性,持续的专注带来愉悦和满足。
在国内,一般水平的观鸟者可以轻易看到100多种鸟,一些观鸟高手目击识别的鸟类已经达到了600种以上。对于观鸟人,那是另一个世界,他们沉迷于其中,体会到很多不为外人道的美好感觉。“你一定要静下来,才能看得到鸟儿。就算是资深观鸟人,顾着聊天或不留心,也会错过身边的鸟。”黑脸琵鹭说。浮躁如现世,他们寻找到这样一片天地,既需要理性,也不乏感性,持续的专注带来愉悦和满足。
观鸟到了一定程度,会让人上瘾。为了增加所观鸟种,奔赴各地的观鸟旅行成了一种生活必须。黑脸琵鹭对鸟儿的热情,感染了身边的朋友,每逢节假日,就三五成群自驾去观鸟。他们现在出门旅行,都跟着鸟儿“飞”。黑脸琵鹭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,没有鸟的风景是少魂的,不观鸟的旅行是乏味的。
每认识一种鸟,如同交上一个忠实的朋友,也就多了一份思念。每逢季节变换,漫步郊野迎送南来北往的候鸟,或长途跋涉寻觅它们的踪迹,观鸟过程中,他们也收获了情谊。
当聊起具体的观鸟地点时,夫妇俩却异口同声地说:“我们不想推荐,一推荐就是灾难。我们不想让太多人去打扰鸟儿,破坏它们的栖息地。”他们说,现在论坛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只在私下交流具体地址,不会公开明说。
近年来,偷猎、食用候鸟的现象加剧,加之城市化进程的干扰,野生候鸟的生存受到严重影响,种群数量不断降低。以黄胸鹀(俗称禾花雀)为例,由于受传统饮食文化的影响,广东部分地区盛行食用该鸟,使得该鸟种群数量极大减少。每年秋季,在湖南、江西等“鸟道”上,对鸟类的层层截杀行为触目惊心,据前两年中央台的一个报道,仅在湖南桂东的“千年鸟道”上,有时一天被打下的鸟就以吨计,能飞到广东等越冬地过冬的候鸟已逐年见少。还有个别被戏称为“数毛的”的拍鸟爱好者,为了一张能数出眼睫毛的够拉风的照片,不顾鸟儿的习性,一味地追求和鸟的近距离,诱拍、投食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,“拍”死了不少鸟儿。
据黑脸琵鹭了解,目前,在广东推广观鸟有三种类型,一种是以113鸟舍为代表的科普、教育组织(现已发展成为“广州自然观察协会”);一种是像“让候鸟飞”这样旨在保护鸟类的民间组织;还有一种是组织商业化团体带着你去观鸟。把观鸟做成一门生意,也是一种可持续的观鸟方式。
在黑脸琵鹭看来,观鸟并不在于看过多少种鸟、拍的羽毛多清晰,重要的是通过观鸟感受自然的参差多态的丰富和美,激发内心对大自然的爱。观鸟也不必长途跋涉,从身边的公园、小区、绿地就可以观起。真正的观鸟人越多,对鸟类及其栖息环境了解得越多,才会懂鸟、爱鸟,才能善待大自然,印证“人鸟之间的距离是社会环境意识的标尺”的说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