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 （东台）刘平萍 在南京博物院里看陈之佛的工笔花鸟画，画中鸟雀或孤芳自赏，或月下双栖，或低头觅食，或昂首飞翔，姿态万千，用桃花、荷花、山茶花、梅花等配之，色彩鲜明。流连忘返之际，有鸟喧自我的清露年华传来，久萦心怀。 一直认为与城里的鸟儿，是做不了近邻的。有时想，...
（东台）刘平萍
在南京博物院里看陈之佛的工笔花鸟画，画中鸟雀或孤芳自赏，或月下双栖，或低头觅食，或昂首飞翔，姿态万千，用桃花、荷花、山茶花、梅花等配之，色彩鲜明。流连忘返之际，有鸟喧自我的清露年华传来，久萦心怀。
一直认为与城里的鸟儿，是做不了近邻的。有时想，那住在城里的鸟儿会不会是和家人走散的孩子，孤苦伶仃地待在钢筋水泥丛林中，异乡里的颠沛流离，内心该有多孤寂啊？它们的故乡该在广袤的乡野，在繁茂的山林，那里的点滴晨露，成片雪花，每阵风，每场雨，每道闪电，每声响雷，那里凌空篆刻的日光、月色，才是和它们肌肤相亲的呀！
友人带我去她海边的家，正值夏日，车子一路向东，开窗闲散看风景的我，忽然感到一阵凉爽宜人。抬眼看前方，铺天盖地的绿扑面而至，心忽地被揪揉得褶皱起伏，下车时，迎面的绿把我冲击得打了个趔趄。林密，望不到尽头。反正看不到头，索性就投进它的怀抱吧，来一番深情相拥的亲热，也消了我无穷尽的相思。此时我的心，仿佛刚打磨光鲜的耕犁，镀上亮眼熠熠的光，犁过心头刚解冻的春土。如此蔽天浓阴里，听，鸟喧腾腾，那么热闹，那么生动，在这样的夏日里，因为密林茂茂，倒生出清凉自在来。
突然想起我的老屋，临时起意回去看看。特意走的旧海堤，两边的树木，枝干纠缠，形成绿意盎然的穹顶，漫长的绿色里，又有多少鸟雀藏在其中？
村庄重新规划时，祖屋是从原处抬过来的，初来乍到，四周荒疏。父亲在房前屋后植了许多树木，水杉、香樟、女贞、银杏、桂树、桃柿梨……十年树木的等待里，果树的成长最直接，残果落里听鸟喧，声声滑过洁净的河面和岸边的柳树叶儿，穿过深深的竹林，抵达生了细碎怀想之心的我，这时的我已到了能从王维的“人闲桂花落，夜静春山空。月出惊山鸟，时鸣春涧中。”听出洁玉无瑕的年华。
近乡情怯，翠绿莹亮的林木，还有那些伴我一路走来的，而翩跹其中的鸟儿。
留宿。空庭微语，水田蛙鸣，枕一方天籁入眠，无梦的清澈睡乡里，风烟俱净。似有鸟的低吟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，渐行渐近，就敷贴在我的耳根了，“唧唧”“啾啾”辗转回旋里，拉扯开睡眼，啊，乡野村闾的晨光乍泄。“麦枯草枯”的布谷鸟声里，早起的人们已在田间了，劳动的身姿是优美的，从胳膊到腰肢再到腿部，都彰显着雕塑般的力感，那皮肤和肌肉因为运动，都闪现着动人的光泽。土地是辛劳的，劳作的人亦是，哪肯闲，哪能闲呀。刚收割好黄灿漫天的麦子，赶紧修整狼藉满地的沃土，注水插秧，仿佛一夜间，嫩乎乎的秧苗就颤巍巍地站在水田里了，它们顶风迎雨，藏蛙叫听鸟鸣，畅达且浩阔，好如帆樯云集，艨艟联翩，欣荣一片。不远的河道旁有着乡村土生的杂树，柳、柞、桑、榆、楝、槐、榉……以自己的方式和质地生长着，上面有盘踞的鸟巢，数量的增多，也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标志吧。
如今，堆堆叠叠的岁月里，经历了与亲人生死离别这种世上最悲恸的事情，心上的锋利，也在滴答流淌的时光中泛起钝意。此时，在我的翠峦碧崖上，茂林修竹里，听众鸟齐鸣，即便是在春涧里聆听，也会听出夏的炽热，秋的清凄，冬的冷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