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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持续的超级捕食者

作者:佚名 2015-09-11 浏览: 2,310 评论:0

摘要: 几乎在全世界所有的渔业中,人们有一种惯常的做法:捕捞成年的鱼,放过尚未长大的小鱼。这基本上已经形成“常识”,人们认为这是一种典型的可持续的做法。其背后的逻辑在于,那些被放过的小鱼终会长成大鱼供人继续捕捞。 然而,在科学家的最新研究中,这种假设遭到了挑战。一些...

几乎在全世界所有的渔业中,人们有一种惯常的做法:捕捞成年的鱼,放过尚未长大的小鱼。这基本上已经形成“常识”,人们认为这是一种典型的可持续的做法。其背后的逻辑在于,那些被放过的小鱼终会长成大鱼供人继续捕捞。

不可持续的超级捕食者

然而,在科学家的最新研究中,这种假设遭到了挑战。一些长期研究该问题的科学家认为,过去数十年的现实告诉我们,这一思路可能是错误的。那些人们等待长大的鱼并没有出现。相反,这种做法是“相当非自然和不寻常的”。

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环保专家克里斯·达里蒙特(Chris Darimont)最近指出,渔业和野生动物资源管理的核心范式需要被重新考虑。

达里蒙特和同事们花了多年时间,对比了海洋和陆地上大约400种动物被人类捕猎和被其他动物捕猎的区别,他们的数据覆盖了除南极洲之外的所有大洲。这项研究让他们获得了人类捕猎行为的许多新鲜细节。美国《科学》杂志2015年8月发表了他们的研究,编辑部认为,该研究对于我们理解自身对自然界的影响具有重要价值。

超级捕食者

在自然界中,捕食者猎捕的对象一般是幼小的个体——那些弱小、生病或者受伤了的小动物。而人类与它们非常不同。人类的猎捕对象以成年野生动物为主。达里蒙特和同事惊讶地发现,人类海洋渔业所捕捞的成年鱼类的数量,是自然界捕杀量的14倍之多。非人类的捕食者每年捕杀的成年鱼类数量只占到生物量(biomass)的百分之一,而人类捕捞量的中位数是14%,多的时候可以高达80%。

另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是,人类猎杀食肉动物的比例与食草动物几乎相当,全球年度的中位数前者是6%,后者是5%。自然界中,大型食肉动物位于食物链顶端,它们的相互杀害通常是出于竞争原因,这让它们平均损失种群中2%的成员。而人类对于大型食肉动物的猎杀,则占到种群数量的18%,也就是自然界的9倍之多。

人类因此被研究人员称为“超级捕食者”。相关的研究已经显示,在过去四万年里,许多动物因为人类的到来而灭绝。在被科学家称为“过度杀伤”或是“闪电战争”的情况中,人类的迁徙会让一个大洲上的物种在短短几百年里经历一波灭绝。

所有捕食者中,人类是唯一利用外部能源的捕食者。人类使用化石燃料,驾驶飞机搜寻鱼群,为海上的渔船导航。猎人们使用船只、雪地机动车、四驱卡车搜寻和追逐猎物。先进的技术让人类很大程度上摆脱了狩猎的危险。与非人类的捕食者相比,拥有枪支和鱼叉的人类在狩猎时的危险性是最小的。

这些都是人类作为超级捕食者的独特之处。加拿大戴尔豪斯大学的生物学家鲍里斯·沃姆(Boris Worm)在最近发表于《科学》杂志的评论中说,人类是“最不同寻常的超级捕食者”。

许多自然界的生态规律对于人类是不适用的。比如对猎物,人类拥有工业级的保存和处理能力,这让人类得以捕杀比其所能消化的多得多的猎物。在海洋上,专门用来冷冻生鲜的船只是很常见的。人类也分化出专门的人群来进行捕猎,其他人只是享用就可以了。

自然界中,当猎物的数量下降时,捕食者的种群数量也会下降。人类基本上不会。人们通过人工养殖和捕杀多种多样的猎物来对抗这种情况。

达尔文之手

人们大量捕杀成年动物的原因之一,是出于短期利益的考虑。成年动物体型大,处理起来方便,处理后的废物较少。人类的这种独特的猎捕方式,已经开始显现出选择效应。

显然,对于鱼类来说,它们的体型越小,就越有生存优势。而且,它们产卵越早,对于种群的延续也越有利。科学家们已经观察到了鱼类的这些变化。大西洋鳕鱼以前要六年才会产卵,现在缩短到了四年半。根据达里蒙特的早先研究,被人类“收割”的生物,其外形变化的速率比自然界中的快三倍以上。他和同事认为这是一种“超乎寻常的速度”,这甚至从根本上改变了科学家对物种适应性变化的速度的认识。

鱼类的体型变小并不是一件好事。因为鱼类的产卵能力与其体型大小存在正相关的关系。体型变小,意味着它们的后代变少。这就是为什么研究者认为当前“捕捞大鱼,放掉小鱼”的做法无法成立。最终,人们会无鱼可捕。

在陆地上,科学家也已经注意到了大量捕猎大型食肉动物所带来的副作用。由于食肉动物的消失,一些疾病开始在对人类具有价值的食草动物中出现。还有一些食草动物由于没有了天敌而出现种群数量的爆发,与其他对人类有益的动物争夺食物。

达里蒙特等人认为,人们需要重新考虑什么样的捕食方式是具有可持续性的。他们的看法是,人类应该遵循其他捕食者的捕食规律。因为自然界的动物们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,已经形成了对特定情况的应对能力。比如鱼类会产下大量的卵,而且成年的鱼每多活一年都会产生更多的卵,数量就像是利息一样极为庞大,是哪怕以人类的能力都难以赶尽杀绝的。一些卵终会长成鱼。他们认为,人类不应该消耗本金,而应该支取利息。

亚洲拥有巨大的鱼子消费市场。在实际操作中,有两类获得鱼子的方式。一种是捕杀正在产卵期的成年鱼;另一种方式,主要运用于太平洋西北海域,那里的渔民直接获取鲱鱼产在海藻上的鱼子。那些鱼子数以百万吨计。在达里蒙特的同事卡洛琳·福克斯(Caroline Fox)看来,后一种方式可能更具有可持续性。这有点类似于挤牛奶,人们获取的是奶,不必将牛杀死。

达里蒙特相信,一定会有聪明人想到技术方法,能够在实际的捕捞过程中抓住小鱼而放过大鱼。困难的地方在于思维的转变。“其难度不亚于呼声越来越高的对以碳为基础的经济模式的改变。”达里蒙特在最近的一次电话会议中说。